第12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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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2 章
那天晚上楊一帆被打得屁滾尿流，被虐得嗷嗷叫，林硯一點兒水都沒放，而且全程無話，楊一帆這邊叫成一團了他表情始終沒變，充其量淡淡地瞥一眼，手上操作得又兇又猛。
打游戲是楊一帆提議的，最後喊停的也是楊一帆，真的被虐慘了，毫無游戲體驗感。林硯摘掉頭上的耳機，丟到桌子上，轉動椅子，微微擡眼看他：“不打了？”
這還打個毛線，楊一帆盯他看幾秒，臉上跟被人抽幹似的，“林硯，你故意的。”
林硯兩只胳膊撐在座椅扶手上，嘴邊分明抿出笑，面色愉悅，但語氣還是平平淡淡的，反問，“我故意什麽？”
楊一帆去拿自己的書包，沒了精氣神，也不想問數學題了，低聲埋怨，“你故意什麽你自己知道。”
瘦瘦的背影看著就是個小可憐，屋內地板太幹凈了，林硯還開了地暖，不知道楊一帆什麽時候把拖鞋脫掉了，穿著他那雙棉襪子踩在地板上，腳底還打兩下滑。
林硯伸手撈過來那盆多肉，問：“馬騰這幾天沒跟你一起上學？”
楊一帆把剛才掏出來的習題冊重新裝回去，霜打的茄子般回他：“沒啊，他這幾天走得晚，晚上打游戲早上起不來，”他轉下頭，眼裏又冒出來些不滿，“你問這個幹啥，又不帶我。”
他說完才想起來什麽事兒，噢了一聲：“忘了，你說過後座得留著，我可不能坐。”
林硯轉動多肉的手頓住，過了幾秒把多肉放回自己的窗臺，神色不太自然，說：“你知道就好。”
楊一帆拎著書包就走，垂下眼睫毛，“我當然知道，”他擡擡眼睛，“公交車也沒啥不好的，又快，又穩，還暖和。”
他向來藏不住心思，可能是從小被保護得太好，不管是身體還是心理，太單純的話心情就很容易表現在臉上。
林硯從椅子上起身，皺了下眉，“公交車好？”
“當然好，”楊一帆回他，梗著脖子說，“我可喜歡公交車了。”
林硯臉上那點兒愉悅消失得也快，倆人一高一低站著，一時都沒說話。
最後林硯轉了下身，動動嘴唇：“公交車也不一定比車子快。”
“暖和啊，”楊一帆穿上鞋，想認真著公交車的優點，“車子四面八方全是風，一下雨冷得很。”
林硯握握拳頭，扭過身看他，楊一帆穿上鞋，仰臉看他：“就是這樣啊，你抗凍連厚襪子都不穿，我不行，我怕冷。”
林硯又被他這麽幾句話堵住，一句話哽在喉嚨裏，看著楊一帆毫無心機的臉，稍微有點兒氣急敗壞：“好好好，你坐公交。”
楊一帆臉上不解，這怎麽好好又生氣了？
不過他今天沒心情哄，他心裏還憋著一股勁兒呢，林硯不也沒想著哄自己，想到這兒，他看向林硯的眼神又多了層埋怨和委屈，盡管如此，走前他還是把自己的微信二維碼亮出來，說：“加我，以後你談朋友了我總不能天天下樓找你，沒準你倆視頻打電話，我總來也不合適啊。”
說得可是那樣兒了，還挺為人打算。
林硯眼睛半擡著，過幾秒，默不作聲掏出手機，掃了一下。
“叮”，倆人加上好友。
楊一帆給他備註“小弟”，然後隨口問：“你原先那個微信是不是不用了，我看也沒註銷。”
林硯將手機丟回去，“早就不用了。”
楊一帆：“噢。”
也沒再說什麽，他給楊恩林回覆條消息，一擡頭就對上林硯的眼神，跟兩團火似的，心裏咯噔一下，怕林硯這人又狗脾氣再突然上來，蹬蹬趕緊回家。
他爸今天不回來，剛跟他發了微信。
楊一帆睡前腦子從林硯那兒繞到他爸那裏，最後沒忍住摸出手機，摳摳索索給林硯發消息。
一帆：我爸沒在家
一帆：肯定有情況，上次跟你說過以後我就格外關註他，他神清氣爽的，一點兒不像被工作壓榨的中年人，只能說愛情能滋潤人
一帆：不過你以後要是戀愛了，是不是也跟老楊一樣整天笑呵呵的，臉就不會那麽兇了？
一帆：我還真沒想過你會戀愛呢，也沒想過有一天你會有喜歡的人，估計咱倆待太久了，我還有些不適應呢
這行字發過去之後林硯瞬間回他：有什麽不適應？
楊一帆想了下，打字：不知道咋說，可能你趕我前面了我心裏不爽？
小時候他倆意外碰到一對情侶親嘴，那時候楊一帆就對林硯信誓旦旦說，他以後肯定先戀愛先結婚。
如果非得找個原因的話，楊一帆只想到這個。
林硯沒回他。
一帆：你理理我，我好尷尬
......
林硯：絕地求生。
楊一帆瞬間就怔住，半晌，想起晚上慘淡的游戲對局，回覆：不打了！你這人，好煩啊！
-
第二天傍晚的時候馬騰抽空來了一趟，身上汗濕，一看就知道從球場過來的，站在窗戶外面，揚著手讓楊一帆出去。
楊一帆還挺疑惑，馬騰平時這個點兒都是在打球的。
馬騰把人夾在胳膊下面，倆人拐進旁邊的小道，晚飯期間，班裏人幾乎去餐廳吃飯了，楊一帆不餓，打算回家吃，這會兒走廊上沒啥人，很安靜。
馬騰手裏提著兩杯咖啡，塞到楊一帆手裏，說：“你倆一人一杯，我正巧去買水，路過。”
林硯這會兒沒在班裏，最後一節課被班主任喊去辦公室了，到現在還沒回來，楊一帆看著兩杯咖啡，問他：“你買這幹啥？”
六點多喝咖啡，晚上都不用睡覺了。
馬騰這人仗義重感情，這會兒有些不好意思，說：“我總得先表示表示，”隨即認真地問，“你說現在我喊著林硯一起去吃飯他能去嗎？”
林硯他向來獨來獨往，平時在學校吃飯也沒跟楊一帆一塊兒，更別說是馬騰了，楊一帆當即就搖頭：“他不會去。”
就林硯那張冷臉，誰願意挨著他。
“那不就行了，”馬騰憨厚的臉上露出笑容，“我跟他還沒熟成那程度呢，等這事兒結束後我再請你們吃飯。”
楊一帆也沒跟他做保證，畢竟林硯做事兒也看心情。
兩杯咖啡也不能還回去，一會兒得給林硯一杯，他記得林硯是喜歡咖啡的，想到老師辦公室的位置，他看看馬騰身上的裝束，他問：“你這會兒還去打球嗎？”
辦公室就在球場的前面。
馬騰點頭：“打啊，今天晚上不是自由課嗎？”
這是學校的傳統了，每周五晚上不用上自習，但是得留在學校，住校的學生可以回宿舍收拾東西或者大掃除，走讀生可以在班裏自習或者自由安排。
楊一帆這幾天全在馬騰跟林硯這邊周旋，都把這事兒給忘了，他頓時就高興了，不上課多好啊，臉上立刻笑開花：“那我跟你一起，我去看看你打球，順便把這個給林硯送去。”
咖啡是熱的，等林硯回來估計都涼了。
馬騰又一個胳膊把人夾住，倆人往樓下走，馬騰問他：“林硯幹啥去了？”
楊一帆也不清楚，猜著：“估計是比賽的事兒吧，後面可能還得去省裏比賽。”
馬騰嘖嘖稱讚，滿臉服氣：“當初我還覺得他這人拽呢，自從他答應幫我，我咋想他都覺得順眼，真他媽牛逼。”
倆學渣討論一個學神能討論出啥，除了佩服還是佩服。
“對了，一帆，”馬騰想到什麽，對他說，“你看公眾號沒，市裏公交那個號，到你家的那趟公交停運了，中間施工呢，得轉個五路。”
這個楊一帆還真不知道，他白天都沒敢看手機。
“轉五路那不繞遠了？”
楊一帆震驚問。
“可不是咋地，真不方便。”
楊一帆低頭看路，心裏盤算著林硯帶他回家的可能性有多大，但一想起倆人剛說完這事兒沒多久，又打消這個念頭了。
球場上人不少，好多人來打球，楊一帆沒法做劇烈運動，從小也沒怎麽上過體育課，之前來球場找馬騰也都是找個地方自己坐著看，今天他想著也去辦公樓等林硯，算著時間也該結束了，老師總不會不放他吃飯。
正想著呢，楊一帆喝了一口咖啡，馬騰眼尖兒地瞅見籃球框下躍起的一道身影，拍著楊一帆的肩膀高聲喊：“你看看，那是不是你弟？”
楊一帆忙不疊地擡頭，一眼就看見了，林硯正好扣籃落地，額頭上的汗亮晶晶的，側頭跟隊友說話。
“打籃球呢，”馬騰興奮地拽著楊一帆過去，“組個隊一起打，我還沒跟他打過招呼呢。”
楊一帆一只手拎著一杯咖啡，急匆匆地走上去，趕在他們開始打下一局開始趕緊喊了聲：“林硯！”
林硯循聲望過來，跟隊友打了個手勢指了下，然後小跑過來，穿著短袖，胳膊上也全是汗珠，看樣子打挺久了。
馬騰趕緊笑出來，依舊操著打游戲那種大嗓門，“林硯，你還記得我不，我們之前見過。”
在校門口打過照面，那會兒馬騰還是楊一帆的緋聞男友，林硯輕微喘著氣，看向這倆人。
楊一帆彎彎眼睛：“你咋來打球了呀，老師找你談完話了？”他看看馬騰，說，“他也打球呢。”
林硯看眼馬騰沒來得及從楊一帆肩膀上挪下的手，瞳仁漆黑，點頭，無比鎮定：“記得。”
一聽他記得自己，馬騰笑得更開了，忍不住誇：“你的燼玩得可真他媽厲害，都把我們給看傻眼了，早就聽說你游戲玩得好！”
林硯不動聲色地瞥向楊一帆，楊一帆沖人笑。
馬騰等不及發出邀請：“來我們這邊打不，我們這邊少了一個人，人回去了，王均也在，就上次我們一起打游戲的那個中單。”
王均跟他們一個學校，顧楷是隔壁中學的，平時見得少，跟馬騰是初中同學。
林硯伸手把額頭上的發帶扯下來，垂下睫毛，墨色眼睛裏平靜，“行啊，早就該切磋了。”
馬騰以為他說的是打球，但是籃球是自己擅長的，還代表學校打過比賽呢，聽到這話後躍躍欲試，“那走吧，你這邊要不要說一聲？”
楊一帆順著話往林硯背後看，人家早就開始新一局了，林硯搖搖頭：“剛才說過了。”
他組的野隊，隨打隨走。
三個人走到另一片區域，馬騰跑著去喊王均，林硯手腕上纏著黑色發帶，看到楊一帆手裏的兩杯咖啡，“你自己喝兩杯？”
楊一帆正發呆呢，擡起頭看他，解釋，“馬騰買的，還有你一杯呢。”
說著就把沒開封的另一杯遞給他，囑咐一句，“說是謝謝你，他這人實誠，沒壞心眼兒反正，你別對他這麽冷淡。”
林硯散漫地看他，沒接，反正表情可不好看，“我怎麽冷淡了？”
“你看看你現在，”楊一帆撇下嘴，都懶得說，“你現在就冷淡，跟不屑搭理人一樣。”
林硯眼皮垂落，任他討伐自己，“我不喝咖啡。”
馬騰跟王均在後面叫林硯，組好隊了，現在就可以打。
楊一帆眨巴眼睛，苦惱：“那我喝完？”
林硯：“隨便你。”
轉身就走了，楊一帆守著兩杯咖啡，坐在臺子上，揉揉眼睛看他們打球。
林硯喜歡球類運動，但是以前因為楊一帆的身體所以很少玩，因為楊一帆做不了，他要是去玩了楊一帆就會落單，小孩兒心思細膩又敏感，所以他就不怎麽去，楊一帆也很少見他打球。
林硯打球的身姿颯爽，跟他坐在教室裏做題給人的感覺不一樣，楊一帆盯著看，發現這人其實身上的少年氣也足，身形肌肉什麽的都年輕，一點兒都不老成。
楊一帆不咋懂球，但是看場上的局勢，王均跟林硯是一隊的，馬騰跟別人是另一隊，兩個隊的水平不差上下，但是楊一帆總感覺林硯在壓著馬騰一個人打，故意似的。
兩個隊打了一個多小時，楊一帆都快坐睡著了，中間休息的時候林硯走過來，揚揚下巴，喘著氣，汗珠從下巴落到地面，楊一帆正犯困，沒明白什麽意思，鬼使神差地把手裏放涼的咖啡舉過去。
林硯楞住片刻，眼神覆雜地看他。
“不渴嗎？出這麽多汗。”
楊一帆懵懵問他。
林硯沒說話，慢慢就著楊一帆的手，低頭吸了一口，之後迅速彎腰撿起旁邊的毛巾，轉過身擦汗的時候悄悄摸了下自己的嘴唇，從黑發中冒出來的耳朵尖似乎燒了一下，有點兒泛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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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天晚上楊一帆被打得屁滾尿流，被虐得嗷嗷叫，林硯一點兒水都沒放，而且全程無話，楊一帆這邊叫成一團了他表情始終沒變，充其量淡淡地瞥一眼，手上操作得又兇又猛。
打游戲是楊一帆提議的，最後喊停的也是楊一帆，真的被虐慘了，毫無游戲體驗感。林硯摘掉頭上的耳機，丟到桌子上，轉動椅子，微微擡眼看他：“不打了？”
這還打個毛線，楊一帆盯他看幾秒，臉上跟被人抽幹似的，“林硯，你故意的。”
林硯兩只胳膊撐在座椅扶手上，嘴邊分明抿出笑，面色愉悅，但語氣還是平平淡淡的，反問，“我故意什麽？”
楊一帆去拿自己的書包，沒了精氣神，也不想問數學題了，低聲埋怨，“你故意什麽你自己知道。”
瘦瘦的背影看著就是個小可憐，屋內地板太幹凈了，林硯還開了地暖，不知道楊一帆什麽時候把拖鞋脫掉了，穿著他那雙棉襪子踩在地板上，腳底還打兩下滑。
林硯伸手撈過來那盆多肉，問：“馬騰這幾天沒跟你一起上學？”
楊一帆把剛才掏出來的習題冊重新裝回去，霜打的茄子般回他：“沒啊，他這幾天走得晚，晚上打游戲早上起不來，”他轉下頭，眼裏又冒出來些不滿，“你問這個幹啥，又不帶我。”
他說完才想起來什麽事兒，噢了一聲：“忘了，你說過後座得留著，我可不能坐。”
林硯轉動多肉的手頓住，過了幾秒把多肉放回自己的窗臺，神色不太自然，說：“你知道就好。”
楊一帆拎著書包就走，垂下眼睫毛，“我當然知道，”他擡擡眼睛，“公交車也沒啥不好的，又快，又穩，還暖和。”
他向來藏不住心思，可能是從小被保護得太好，不管是身體還是心理，太單純的話心情就很容易表現在臉上。
林硯從椅子上起身，皺了下眉，“公交車好？”
“當然好，”楊一帆回他，梗著脖子說，“我可喜歡公交車了。”
林硯臉上那點兒愉悅消失得也快，倆人一高一低站著，一時都沒說話。
最後林硯轉了下身，動動嘴唇：“公交車也不一定比車子快。”
“暖和啊，”楊一帆穿上鞋，想認真著公交車的優點，“車子四面八方全是風，一下雨冷得很。”
林硯握握拳頭，扭過身看他，楊一帆穿上鞋，仰臉看他：“就是這樣啊，你抗凍連厚襪子都不穿，我不行，我怕冷。”
林硯又被他這麽幾句話堵住，一句話哽在喉嚨裏，看著楊一帆毫無心機的臉，稍微有點兒氣急敗壞：“好好好，你坐公交。”
楊一帆臉上不解，這怎麽好好又生氣了？
不過他今天沒心情哄，他心裏還憋著一股勁兒呢，林硯不也沒想著哄自己，想到這兒，他看向林硯的眼神又多了層埋怨和委屈，盡管如此，走前他還是把自己的微信二維碼亮出來，說：“加我，以後你談朋友了我總不能天天下樓找你，沒準你倆視頻打電話，我總來也不合適啊。”
說得可是那樣兒了，還挺為人打算。
林硯眼睛半擡著，過幾秒，默不作聲掏出手機，掃了一下。
“叮”，倆人加上好友。
楊一帆給他備註“小弟”，然後隨口問：“你原先那個微信是不是不用了，我看也沒註銷。”
林硯將手機丟回去，“早就不用了。”
楊一帆：“噢。”
也沒再說什麽，他給楊恩林回覆條消息，一擡頭就對上林硯的眼神，跟兩團火似的，心裏咯噔一下，怕林硯這人又狗脾氣再突然上來，蹬蹬趕緊回家。
他爸今天不回來，剛跟他發了微信。
楊一帆睡前腦子從林硯那兒繞到他爸那裏，最後沒忍住摸出手機，摳摳索索給林硯發消息。
一帆：我爸沒在家
一帆：肯定有情況，上次跟你說過以後我就格外關註他，他神清氣爽的，一點兒不像被工作壓榨的中年人，只能說愛情能滋潤人
一帆：不過你以後要是戀愛了，是不是也跟老楊一樣整天笑呵呵的，臉就不會那麽兇了？
一帆：我還真沒想過你會戀愛呢，也沒想過有一天你會有喜歡的人，估計咱倆待太久了，我還有些不適應呢
這行字發過去之後林硯瞬間回他：有什麽不適應？
楊一帆想了下，打字：不知道咋說，可能你趕我前面了我心裏不爽？
小時候他倆意外碰到一對情侶親嘴，那時候楊一帆就對林硯信誓旦旦說，他以後肯定先戀愛先結婚。
如果非得找個原因的話，楊一帆只想到這個。
林硯沒回他。
一帆：你理理我，我好尷尬
......
林硯：絕地求生。
楊一帆瞬間就怔住，半晌，想起晚上慘淡的游戲對局，回覆：不打了！你這人，好煩啊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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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天傍晚的時候馬騰抽空來了一趟，身上汗濕，一看就知道從球場過來的，站在窗戶外面，揚著手讓楊一帆出去。
楊一帆還挺疑惑，馬騰平時這個點兒都是在打球的。
馬騰把人夾在胳膊下面，倆人拐進旁邊的小道，晚飯期間，班裏人幾乎去餐廳吃飯了，楊一帆不餓，打算回家吃，這會兒走廊上沒啥人，很安靜。
馬騰手裏提著兩杯咖啡，塞到楊一帆手裏，說：“你倆一人一杯，我正巧去買水，路過。”
林硯這會兒沒在班裏，最後一節課被班主任喊去辦公室了，到現在還沒回來，楊一帆看著兩杯咖啡，問他：“你買這幹啥？”
六點多喝咖啡，晚上都不用睡覺了。
馬騰這人仗義重感情，這會兒有些不好意思，說：“我總得先表示表示，”隨即認真地問，“你說現在我喊著林硯一起去吃飯他能去嗎？”
林硯他向來獨來獨往，平時在學校吃飯也沒跟楊一帆一塊兒，更別說是馬騰了，楊一帆當即就搖頭：“他不會去。”
就林硯那張冷臉，誰願意挨著他。
“那不就行了，”馬騰憨厚的臉上露出笑容，“我跟他還沒熟成那程度呢，等這事兒結束後我再請你們吃飯。”
楊一帆也沒跟他做保證，畢竟林硯做事兒也看心情。
兩杯咖啡也不能還回去，一會兒得給林硯一杯，他記得林硯是喜歡咖啡的，想到老師辦公室的位置，他看看馬騰身上的裝束，他問：“你這會兒還去打球嗎？”
辦公室就在球場的前面。
馬騰點頭：“打啊，今天晚上不是自由課嗎？”
這是學校的傳統了，每周五晚上不用上自習，但是得留在學校，住校的學生可以回宿舍收拾東西或者大掃除，走讀生可以在班裏自習或者自由安排。
楊一帆這幾天全在馬騰跟林硯這邊周旋，都把這事兒給忘了，他頓時就高興了，不上課多好啊，臉上立刻笑開花：“那我跟你一起，我去看看你打球，順便把這個給林硯送去。”
咖啡是熱的，等林硯回來估計都涼了。
馬騰又一個胳膊把人夾住，倆人往樓下走，馬騰問他：“林硯幹啥去了？”
楊一帆也不清楚，猜著：“估計是比賽的事兒吧，後面可能還得去省裏比賽。”
馬騰嘖嘖稱讚，滿臉服氣：“當初我還覺得他這人拽呢，自從他答應幫我，我咋想他都覺得順眼，真他媽牛逼。”
倆學渣討論一個學神能討論出啥，除了佩服還是佩服。
“對了，一帆，”馬騰想到什麽，對他說，“你看公眾號沒，市裏公交那個號，到你家的那趟公交停運了，中間施工呢，得轉個五路。”
這個楊一帆還真不知道，他白天都沒敢看手機。
“轉五路那不繞遠了？”
楊一帆震驚問。
“可不是咋地，真不方便。”
楊一帆低頭看路，心裏盤算著林硯帶他回家的可能性有多大，但一想起倆人剛說完這事兒沒多久，又打消這個念頭了。
球場上人不少，好多人來打球，楊一帆沒法做劇烈運動，從小也沒怎麽上過體育課，之前來球場找馬騰也都是找個地方自己坐著看，今天他想著也去辦公樓等林硯，算著時間也該結束了，老師總不會不放他吃飯。
正想著呢，楊一帆喝了一口咖啡，馬騰眼尖兒地瞅見籃球框下躍起的一道身影，拍著楊一帆的肩膀高聲喊：“你看看，那是不是你弟？”
楊一帆忙不疊地擡頭，一眼就看見了，林硯正好扣籃落地，額頭上的汗亮晶晶的，側頭跟隊友說話。
“打籃球呢，”馬騰興奮地拽著楊一帆過去，“組個隊一起打，我還沒跟他打過招呼呢。”
楊一帆一只手拎著一杯咖啡，急匆匆地走上去，趕在他們開始打下一局開始趕緊喊了聲：“林硯！”
林硯循聲望過來，跟隊友打了個手勢指了下，然後小跑過來，穿著短袖，胳膊上也全是汗珠，看樣子打挺久了。
馬騰趕緊笑出來，依舊操著打游戲那種大嗓門，“林硯，你還記得我不，我們之前見過。”
在校門口打過照面，那會兒馬騰還是楊一帆的緋聞男友，林硯輕微喘著氣，看向這倆人。
楊一帆彎彎眼睛：“你咋來打球了呀，老師找你談完話了？”他看看馬騰，說，“他也打球呢。”
林硯看眼馬騰沒來得及從楊一帆肩膀上挪下的手，瞳仁漆黑，點頭，無比鎮定：“記得。”
一聽他記得自己，馬騰笑得更開了，忍不住誇：“你的燼玩得可真他媽厲害，都把我們給看傻眼了，早就聽說你游戲玩得好！”
林硯不動聲色地瞥向楊一帆，楊一帆沖人笑。
馬騰等不及發出邀請：“來我們這邊打不，我們這邊少了一個人，人回去了，王均也在，就上次我們一起打游戲的那個中單。”
王均跟他們一個學校，顧楷是隔壁中學的，平時見得少，跟馬騰是初中同學。
林硯伸手把額頭上的發帶扯下來，垂下睫毛，墨色眼睛裏平靜，“行啊，早就該切磋了。”
馬騰以為他說的是打球，但是籃球是自己擅長的，還代表學校打過比賽呢，聽到這話後躍躍欲試，“那走吧，你這邊要不要說一聲？”
楊一帆順著話往林硯背後看，人家早就開始新一局了，林硯搖搖頭：“剛才說過了。”
他組的野隊，隨打隨走。
三個人走到另一片區域，馬騰跑著去喊王均，林硯手腕上纏著黑色發帶，看到楊一帆手裏的兩杯咖啡，“你自己喝兩杯？”
楊一帆正發呆呢，擡起頭看他，解釋，“馬騰買的，還有你一杯呢。”
說著就把沒開封的另一杯遞給他，囑咐一句，“說是謝謝你，他這人實誠，沒壞心眼兒反正，你別對他這麽冷淡。”
林硯散漫地看他，沒接，反正表情可不好看，“我怎麽冷淡了？”
“你看看你現在，”楊一帆撇下嘴，都懶得說，“你現在就冷淡，跟不屑搭理人一樣。”
林硯眼皮垂落，任他討伐自己，“我不喝咖啡。”
馬騰跟王均在後面叫林硯，組好隊了，現在就可以打。
楊一帆眨巴眼睛，苦惱：“那我喝完？”
林硯：“隨便你。”
轉身就走了，楊一帆守著兩杯咖啡，坐在臺子上，揉揉眼睛看他們打球。
林硯喜歡球類運動，但是以前因為楊一帆的身體所以很少玩，因為楊一帆做不了，他要是去玩了楊一帆就會落單，小孩兒心思細膩又敏感，所以他就不怎麽去，楊一帆也很少見他打球。
林硯打球的身姿颯爽，跟他坐在教室裏做題給人的感覺不一樣，楊一帆盯著看，發現這人其實身上的少年氣也足，身形肌肉什麽的都年輕，一點兒都不老成。
楊一帆不咋懂球，但是看場上的局勢，王均跟林硯是一隊的，馬騰跟別人是另一隊，兩個隊的水平不差上下，但是楊一帆總感覺林硯在壓著馬騰一個人打，故意似的。
兩個隊打了一個多小時，楊一帆都快坐睡著了，中間休息的時候林硯走過來，揚揚下巴，喘著氣，汗珠從下巴落到地面，楊一帆正犯困，沒明白什麽意思，鬼使神差地把手裏放涼的咖啡舉過去。
林硯楞住片刻，眼神覆雜地看他。
“不渴嗎？出這麽多汗。”
楊一帆懵懵問他。
林硯沒說話，慢慢就著楊一帆的手，低頭吸了一口，之後迅速彎腰撿起旁邊的毛巾，轉過身擦汗的時候悄悄摸了下自己的嘴唇，從黑發中冒出來的耳朵尖似乎燒了一下，有點兒泛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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